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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乡村到城镇，从旧城到新城，老家具越搬越少，我却一直留恋一只榉木春凳。这只凳面纹理似行云流水的春凳曾被放过客厅、也进过书房，上面放过旧器、堆过杂志，有时也作茶桌，更多的时候摆着花瓶，几十年来不管屋大屋小，楼上楼下，总有它的一席之地。

春凳，比长凳长一点宽一点。夏天，孩子午睡喜欢搬春凳到弄堂里。村里人吃晚饭习惯到门前场地上，春凳正好作餐桌；有的坐着乘风凉，也有人把春凳作为茶桌，搬几只小矮凳围着，可供五六人吃茶、抽烟、茄山河。所以一般人家喜欢把春凳放在客堂，搬出搬进也方便。看到村里有人家女儿出嫁，绸缎被子等一层一层叠在春凳上，有八床、十二床不等，那时我才知道夏天小孩午睡的春凳是作嫁时派用场的，是嫁妆的一部分。

当时听过且过，后来在明清家具藏品丰富的“荟珍屋”看到各种款式的春凳及许多现在失传了的老家具。比如一只榉木鸟笼柜，令人拍案叫绝的不是它款式古朴、线条流畅、工艺精致，而是感慨前人对家具分得这么细，设计也充满意趣。为鸟笼制专用柜，也许是提防猫冲击鸟笼，也许是玩意中的摆式，但更多的是体现了前人对生活的讲究与用心。鸟笼柜毕竟是冷僻家具，日常用的凳子就名目繁多了，有长凳、圆凳、方凳、杌凳，有靠背椅、扶手椅、圈椅、交椅等。这些都以形状功能命名，只有春凳以充满生机的“春”字命名，既别出心裁，又给人留下想象空间。

江南自古是富庶之地，也是俊秀精湛的苏式家具的发源地。近二三十年的城乡拆建、家庭搬迁中，老家当渐渐消失了。老家具是传统文化的载体，承载前人的生活方式，这些充满艺术与智慧的历史器物若在城市化中消失，那不是遗憾而是震撼了。好在还有像荟珍屋主人那样的痴者，对传统家具有不舍之情，收藏保护了一批江南传统建筑及家具，留于后人，也让经典古物得以继续流传。（资承）

关键词： 传统文化 拍案叫绝 行云流水 生活方式 别出心裁